穗的红绸突然缠上铁刀的护手。他手腕一翻,绕指柔剑顺著刀身滑行,剑尖直指一刀斩握刀的虎口!这一剑角度刁钻之极,正是利用了铁刀回劈时露出的破绽。
一刀斩急忙撤刀,左手成掌拍向华黔云胸口。这一掌他含怒而发,掌风带著一股腥甜之气,显然是练了某种阴毒掌法。
华黔云早有防备,身形陡然向后飘出,同时剑穗的红绸猛地鬆开,借著对方撤刀的力道,绕指柔剑如流星赶月般射向一刀斩的面门!这一剑凝聚了他潮汐功的刚猛之力,剑脊上隱有白光流转,空气被剑刃割裂,发出尖锐的呼啸。
一刀斩没想到对方竟能在间不容髮之际反守为攻,仓促间只得偏头躲避。他的反应已是快到极致,但终究慢了一线。只听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绕指柔剑的剑尖擦著他的左额划过,带起一串血珠。
这一剑虽然没伤及要害,却將他额前的头髮削断了一大片,露出了,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,竟有些拿捏不住。
“你……”一刀斩又惊又怒,脸上的刀疤因激动而涨得通红。三十年未尝一败的纪录,今日竟要栽在一个少年手里!
华黔云飘身后退,绕指柔剑斜指地面,剑穗的红绸上沾著几滴血珠,在月光下闪著妖异的光。“你的刀很快,但太执著於『斩』,失了刀道的本真。”他的声音平静,却带著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,“刚易折,柔能存,刚柔並济,方是至理。”
一刀斩闻言一怔,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。他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铁刀,刀身上的血跡在月光下格外刺眼。三十年前,他就是凭著一股“寧折不弯”的狠劲才在江湖立足,可也因此结下无数仇家,脸上的刀疤就是当年被仇家围攻时留下的。这些年他一心追求刀速和力道,却从未想过“刚柔並济”的道理。
“胡说!”一刀斩猛地回过神,怒吼一声,铁刀高高举起。这一刀他凝聚了毕生功力,刀身上的白霜越来越浓,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。“接我最后一招——『一刀断江』!”
隨著他一声大喝,铁刀猛地劈下!这一刀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。刀身划过的轨跡上,连月光都仿佛被劈成了两半。这一刀蕴含著他对刀道的全部理解——以力破巧,以刚克柔,一刀之下,万物皆断!
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刀,华黔云深吸一口气。丹田中的潮汐功全速运转,內力如钱塘大潮般汹涌澎湃。他没有闪避,绕指柔剑缓缓抬起,剑尖直指落下的铁刀。剑身上没有丝毫气势外放,却隱隱有种“海纳百川”的包容。
这一剑,正是他从钱塘江大潮中悟出的剑意——“海纳”。
刀与剑终於在半空相撞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只有一声沉闷的“噗”声,仿佛两根絮相碰。但周围的空气却剧烈地波动起来,地面的落叶被气劲掀起,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。白杨林的树叶哗哗作响,像是在为这场巔峰对决惊嘆。
一刀斩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之力从刀身传来,自己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刀,竟如击中了一片无垠大海,刚猛的力道被悄无声息地化解、吸收。更让他惊骇的是,对方的內力中还蕴含著一股反弹之力,如潮水般涌回,震得他气血翻涌。
“噗——”一刀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握刀的右手虎口崩裂,铁刀再也拿捏不住,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他踉蹌后退几步,难以置信地看著华黔云: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內功”
华黔云收剑回鞘,剑穗的红绸轻轻晃动:“这不是內功,是天地至理。”他缓步走到一刀斩面前,从怀中掏出一枚秘云卫的腰牌,上面刻著一朵半开的紫藤,“杨洪的同党在常州知府衙门,拿著这个去报官,或许还能留条性命。”
腰牌落在一刀斩面前的地上,月光照在紫藤上,泛著淡淡的青光。一刀斩看著腰牌,又看看自己颤抖的右手,突然惨笑一声:“三十年刀道,竟不如一个少年……我输了,输得心服口服。”